2012年1月23日 星期一

回憶最嚴重的一次車禍


民國85年的暑假之前,我不知道劇烈疼痛的可怕。
但只是一念之差沒戴安全帽,心想才五分鐘的路程,天氣那麼熱,快來不及赴約了,不要戴了,到了集合的地點再戴吧!我有"帶"安全帽,卻很少沒"戴"它,那一天我因熱和趕時間選擇了不戴它,這一念之差改變了我的人生。
五分鐘短短的路程,我出了車禍,聽說是"頭"著地,且顱內出血不能開刀。
當我記得我在病床上醒來,看到家人朋友在旁邊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時,我實在不敢相信,因為我完全不記得我出了車禍。
之後,社團的學長姊、學妹以及同學和老師竟也都來探望我,我心想我很嚴重嗎?怎麼連不怎麼熟的同學都來了呢?
我不知住院住了多久,只記得我的兩隻手都因為打點滴而腫了起來,幸好有資深的護士姊姊來救我,不然我可能會多挨好多針;因為血管細,而可以打點滴的地方己越來越少。後來不知道被什麼感染,竟然一天要打四次好粗的針;記得好像是實習醫生會來幫我注射,好痛好可怕,每到要打針的時間,我就想跑去躲起來,想盡辦法不要打針。
所以,台大醫院住了一個月,聽說本來應該不用住那麼久的,好像就是因為被感染要打粗得嚇死人的針,才不得不多住。不管怎樣,我終於可以出院了。大家在醫院幫我慶生,更令我想不到的是那年我吃了三次生日蛋糕。在醫院社團的學長弟妹幫我慶生,開始上學時生日當天,全班同學為我慶生(從沒想到,我會有這麼一天,那麼多人唱生日快樂歌,我收到好多張卡片和生日禮物,我感動到快說不出話來),還有連外婆與舅舅也和家人一起幫我慶生。大家好像都在慶祝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其實誰知道,車禍後正是我人生最痛苦的開始,沒有人料想得到。
我開始因為劇烈疼痛而無法入睡,我拿厚厚的原文書打頭、我撞牆、我一次吞下好多顆止痛藥,但仍止不住那痛。加上頭著地那側因為有傷及耳朶,我更一整天嚴重耳鳴聽不到別人和自己在說什麼,後來才發現,因為聽不清楚,而不知不覺越說越大聲,旁人都以為我在發脾氣,他們覺得奇怪,我以前不會那麼愛發脾氣呀。
我開始聽到家人朋友同學對我說,白蘭你變了。而我聽到時心裡好難過,我哪裡變了,我只是會不小心因為聽不清楚而說話變大聲、因為被誤解而覺得委屈,所以有時說不到幾句就哭了起來,我沒有要發脾氣,為什麼你們都不懂。
為什麼你們只覺得你們要忍受我的無理取鬧發脾氣,沒有人瞭解我,沒有人知道我心中的苦,沒有人知道我的頭有多痛,沒有人知道我一直無法入睡好好休息,沒有人知道我躲起來忍著痛哭泣,因為怕家人朋友同學擔心,我不讓大家知道,其實我多麼地痛到生不如死。

我開始對老天爺說,如果活著就是必須那麼痛苦地忍受這樣的劇烈疼痛與尖銳的耳鳴一整天,加上被家人朋友同學誤解,我寧願死於那場車禍。至少,大家會記得我的好,不會一直告訴我,”白蘭”你變了。每當我想起十五年前的情景時,我還是會忍不住流下淚來。即使那麼多年過去了。
而我也不知道,這一痛我就痛了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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